阵法颤抖,电闪雷鸣,宛如炼狱。

所有修行者愕然看着眼前这一幕。

“那个混蛋!”陈子楚猛地一拍几案,向前探出身子,“他是真想杀了她!”

“怎么会有人在稷下之宴里动这样的真格?”高台响起无数震惊的叫喊,不少师长目露震惊,但跟更多的人死死盯着烟尘大坐的阵法里。

有人敢看有人不敢看。

稷下之宴虽然残酷但毕竟不是签了生死状的初阶大典,并不会有哪个修行者真的使出自己的所人本事只为了置人于死地。

但谁都没想到,这位北魏来的小王子真的如此残忍嗜杀,居然上来就使出了杀招,杀人不过头点地,但这少年以如此残忍暴烈的方式要置那女子于死地!

擂台边缘的铁木都化为无数木屑,阵法内烟尘电闪中还在透出无数凌迟般的刀光,足以看出里面的凶险,而一个区区刚刚进阶等阶八的少女在来里面到底会遭遇些什么……

看着这已经不能被称作对战的一幕,陈子楚猛地一把抓住姬嘉树的肩膀,“嘉树,你还不……”

为什么不阻止这场对战?他的质问正要出声,但下一刻却顿在嗓子眼里。

陈子楚怔怔看着眼前的姬嘉树,看着那出神地看着擂台下的那个少年,他的视线没有一丝摇晃。

陈子楚随着姬嘉树的视线定定看向已经成为人间地狱的擂台,随后缓缓地,缓缓地,睁大双眼。

余留的雷暴还在呲呲作响,原本一片烟尘的阵法内,烟尘在闪电中缓缓落下。

而就在这个时候,人们看到了一地碎片。

木片,砖瓦,固定的铁皮,一片狼藉。

碎片上,飘着缕缕青丝。

属于少女的柔软的乌发,轻轻地跌落在地,而再然后的,还有衣袖,裙角,纷纷扬扬,纷纷染了血,让人想起之前的那场红雨。

但就在这毁灭和碎裂的废墟上,有个纤细的身影躬身,缓缓从烟尘中站起。

她的肩膀后背和手臂总共有四道深深的伤痕,最严重的甚至深可见骨,但是……

她依然站在了那里。

握着剑没有倒下。

台下的高阶修行者睁大眼睛,陈子楚僵硬地侧目看向身边瞬也不瞬看着这一切的姬嘉树。

他没有看见,但他知道,他身边的这个人一定看到了。

见证了那名少女是如何做到这近乎不可能的一切。

这可是整整两阶啊!

在他看来,刚刚耶律齐的刀法快无可快,这人的真元一定有问题,毫不吝啬地在剑法上附加了大量真元,使其速度真的如同闪电一般,弯刀本就比剑更适合挥砍,刚刚的绞杀连他都没有信心能逃过但这个女子……

她躲过了。

不是一剑,是四剑。

从她身上的伤痕能看出来刚刚耶律齐那招是真格的,四剑为什么难躲就在于那是通过急速的连续刀法构成的密封刀法,为的就是把人斩杀,四个方位全部被锁死想要躲避一刀就定会被另一刀劈成两半。

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?

不管怎么说要想做到这一切首先她就需要比……

“难道她比耶律齐的速度,”看着姬嘉树若有所指的目光,陈子楚怔怔说出了那件几乎不可能的事。

“她比耶律齐的速度还要……快吗?”

姬嘉树的视线静静看着烟尘中的那个女子。

在刚刚的那一瞬间,耶律齐使出的剑法是雷奔鬼谲,但真正形如鬼魅的不是耶律齐的剑法。

而是那个少女的身形。

姬嘉树从未见过等阶八的修行者能有这样形如鬼魅的身法反应,而他更没想到的是。

是那个女子对剑法可怕的洞察力。

世人常言雷法暴烈,但身为世上最顶尖的雷法者之一,姬嘉树却知道并非如此。

雷法剑最可怕之处在于,诡谲神速。

论攻势不如火法,论细致入微不如水法,但正如极速的闪电一般,雷法有极多杀招,剑剑决绝,不留余地。

在面对过程中只要有一丝犹豫,便不可能逃出生天。

但偏偏雷法剑最险,在死亡面前很少有人能有正常的判断能力。

不觉悟,不知苦,迷惑失指易上下。

生死一线,就在当下。

就如同刚刚的四方斩击,四剑致命,谁能取舍,谁敢取舍?

“她到底是怎么躲过的?”陈子楚再问,但就在这时他听见了身边少年一声轻轻的喟叹。

“我们雷法第四剑的破解方式,已经被她看透了。”

“什么?”陈子楚张大嘴,姬嘉树拉起屏障轻声开口,“告诉你也无妨。”

毕竟就算知道这个方式,在实战中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。

“想要躲开四方的斩击,本来就是不可能的,”姬嘉树淡淡道。

除非境界比对方高。

“可她……”陈子楚张口结舌,姬嘉树静静看着烟尘中少女后背最深的一道伤口。

“要躲开四方剑法,只有一个法子。”

“那就是不挡其中一剑。”

拼着中一剑深入,才能打破四剑的均衡,其他三剑的破绽才能出现,在没有中剑身亡的前一瞬眼疾手快,方能破解。

所以是要先受一剑,还得掌握好度在致命的边缘才能看到生机?

看着高台上静静站起身的少女,陈子楚说不出话来,这要什么样的速度和意志力决断力才能做到这一切?

“你……”耶律齐愕然看着站起来的少女觉得自己眼睛出了问题,“这不可能!”

他压箱底用得最醇熟的杀招至今葬送无数修行者,在同阶对战中就算不死也定会重伤,却从没想到会被一个等阶八躲过!

更让他没想到愤怒无比的是,那女子的脸色虽然苍白,但眼中却还没有一丝恐惧!

她拿着那把锈剑,只是认真地盯着他的弯刀。

“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,”有血从袖子中流出流到了剑柄上,让嬴抱月看上去有很有些狼狈。

虽然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剑,但耶律齐毫发无伤,那个少女看上去已经伤痕累累。

但姬嘉树却从未觉得修行者看上去如此坚韧。

一股他从未感受过的气息,正从那个少女身上腾起,而这股气息和之前耶律齐展现出的杀意完全不同。

不知为何,她站在那里,姬嘉树眼前却仿佛见到一望无垠被铁血浸透的冻土。

寒风吹过,铁血犹存。

她正在站在那里,拔剑而立。

真正的杀气并不是用来恐吓和威胁别人的砝码。

“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。”

嬴抱月看着耶律齐,笑了笑道。

“想杀我,没那么简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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